灼蓁

[喻叶] 同道

蓝雨食堂滴白斩姬 _:

军官喻x戏子叶


很含蓄的恋爱系列


借梗霸王别姬(应该不算抄袭吧…?


借背景抗日战争时期,剧情与历史没半毛钱关系


ooc×3


第一篇文 不足之处还请多多指教


——陆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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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叶老板不在,这个虞姬谁来唱啊?”


“诶,听说是从戏班子里新找的一个,唱的到是还好,就那个脾气啊,啧啧啧...还以为自个儿真的天下第一了。难伺候嘞!”


“这有什么办法,他们找叶老板都找了七天了,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总得要个人替他把虞姬唱下去。”


“可惜啊可惜,我们梨园好好一头牌,就这么没了。”


“可不是嘛,据说当年这梨园就是靠叶老板的虞姬才一步一步爬到现在全京城第一的位置,如今他走了,指不定我们过几个月就没饭吃了。”


“嘘——小声点,小声点。喏,今晚的角儿来了。”


……


 





  叶老板,花名儿君莫笑。据说他当年为了这名,还跟师父大吵一架。


……


“小叶子,我说你他妈怎么就听不进师父的话了,啊?这种又不吉利还喊不响亮的名儿,是会毁了你好好一条戏路的!到时候饿死在胡同里,别他妈说是我教出来的人!”


“不,师父。我只希望,我们戏子啊,别再被世人笑话了。”


  师父你可知道,世人都是怎么看戏子的吗?


  小时候,太爷爷七十大寿,我的母亲宴请四海宾客,找了个戏班子在家里唱戏。三尺红台上,红黑蓝白的油彩涂满脸庞,抬手横眉间,是霸王,是驸马,是枭雄;流光溢彩的头面勒进脑门,翘指回眸,是贵妃,是宠姬,是娇娥。青石板地上,他们带着唯一的家当,弓着腰进门,灰着脸离开。


  台下那些人,不管是王权富贵,还是伶仃潦倒,他们看虞姬自刎时留下的泪水里,掺杂着鄙夷与不屑。他们以为,我们不过是个咿咿呀呀唱戏的,不过是无聊时候解闷的玩意儿,戏子,娼妓。他们以为,戏子无情。


……


 


  只不过,现在看来,那个说的话从未错过的师父,没说对君莫笑的未来。


 





 过去,京城里的人都能因为去听了梨园叶老板唱的霸王别姬而同街坊说上几天。


  现在,梨园里没人得以知晓谁还能再将这虞姬唱得满城太太小姐尽数掩面落泪。


 


  七天前的晚上,梨园的长凳上,一溜整整齐齐的土黄色军装,日本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指挥官包了场子,点名要看君莫笑唱的虞姬。


晚上六点,离开场还有一个小时,后台里所有人垂首低眉,听着锃亮的日本军靴敲击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屈膝,黑色的军靴被抬离地面,向前三十度左右伸腿,脚跟点在地面,嗑,再顺着重力将整只脚落在木地板上,哒。黑色的皮靴起起落落,负手,从梳妆镜前走过,在戏服架子边驻足,最后走向角儿专用的化妆间,停留。里面的灯光比外头亮堂不少,人影投在木门的糊着的琉璃纸上,依稀见到一人在给另一人上着妆。抬手,意欲推开红漆的雕花木门。


“欸欸!喻先生,我们叶老板正上妆呢,这地儿可万万不能进啊。”


  声音响起,落在门框上的白色手套顿了顿,然后又将剩下的动作接了下去。吱呀——,门开。房间里几人闻声,转头。两个上妆的小厮停下手中的笔,眼神惊恐。霸王转过画着几道黑白油彩的脸,甚是滑稽。虞姬微微抬首看向门口的人,眼神含疑。


  门框上的手收回,提腕,向着房间里的人挥动略小一个角度。


“继续。”发音意外的标准。


  时间似是凝固了,唯有虞姬回头,看向青铜镜里的面容,等待着眉笔再次落下。


“愣着干嘛?继续啊。”抬眸,瞪向僵着的小厮。


“诶。叶...叶老板,这……?”


“继续啊。”


“是。”


  眉笔再次落在人的脸庞上,只不过早已没了先前的沉稳,颤抖着的手在眉间留下一个扎眼的墨疙瘩。


“喂喂,你说我到时候上台演的是虞姬还是乌骓啊?这眉吊的,啧啧啧。你还是一边儿凉快去吧,我自己来。”君莫笑顶着他姣好的脸蛋,调笑着说出略带嘲讽的话语。


  有些违和,喻先生暗暗点评。


  都习惯了,其他人悄悄腹诽。


  喻先生嘴角微弯,从边上拖过一张圆凳,坐下。右腿抬起,交叠在左腿上,双手重叠,轻放于右腿膝盖,就这么看着镜前的人,一点点勾画出他心底虞姬的模样,眉目含情。


 


 



  妆成,衣着。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喻先生似是见了真虞姬一般,不禁开口唱出声来。


“大王慷慨悲歌,使人泪下。待妾妃歌舞一回,聊以解忧如何?”君莫笑自然接了下一句。


“如此有劳妃子!”


“如此妾妃出丑了!”


  君莫笑扭头,盯着喻先生,眼里全然是虞姬对于霸王的痴情,缠绵,不舍,惋惜……


“你是真霸王!”双眸闪耀。


“你是真虞姬。”眼角弯弯。


……


 


 



  这番好戏已开场。


  君莫笑再次看到喻先生的时候,已是在梨花木栏杆围着的戏台子上。喻先生,带着温婉的微笑看着自己,他虽穿着与其他人一模一样的衣服,却可以很容易将他从茫茫人海之中区分开来。那看似温柔含水的眼神底下,埋藏着的霸王气概,君莫笑想,他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众人都说,这位喻先生,是比飞机坦克、子弹大炮还要可怕的存在。


日军最高指挥官,代号:诅咒。待人接物都挂着一副温吞的笑意,只不过在这近乎完美的面相之下,是宛如大清地牢一般漆黑与可怕的心。当你为自己做出的精妙选择而沾沾自喜时,他默然,悄悄地布好陷阱,指引你往里走;当你身陷泥潭笑容渐渐凝固,眉头紧缩时,他开始笑了,不是那种狂傲不羁的大笑,而是一种安安静静的笑意,带着几分礼貌与谦和,以及处变不惊的优雅。然而这样的笑,在其他人眼里就如同浴血的修罗一般,狰狞。


不过说来也奇怪,喻先生却是个极端喜爱中国文化的人,茶道,戏曲,服饰,书法,礼仪……他小时候因一段缘而得姓:喻,如今他不爱别人以太君称呼,反倒更喜欢别人称他为:喻先生。


 


话说喻先生看戏,以往都是要心里默默评论几番,这戏子妆面与服装如何,唱腔如何,身段如何,台步走的如何……感情,诶,戏子能有什么感情。你看世人不都说,三百六十行,就属戏子最为薄情。


然而现在,喻先生似是魔怔了一般。红台子上的人,翘指捻着那件明黄色的戏服,红嘴唇一张一合,吐出一句句戏文。见着桃红色铺满眼睑,正中的盈盈泪眼,便是比那头面还要流光溢彩。喻先生不知为何听不清台上的人儿在唱些什么,只觉得那个人,真是悲伤,悲伤到他的心也在一颤一颤。


 


当真是,绝代风华。


 


 



“汉兵已掠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


“砰——”


“杀啊——日本鬼子装模作样来听戏啦!!!汉奸君莫笑给鬼子唱戏啦!!!”


 


台上的人只看见一团团灰黄色从正中央的大门向里涌了进来,敲敲打打,吵吵嚷嚷。他顿了一顿,开口接着往下唱:


“妾妃,何聊生——”


只可惜,霸王见到台下子弹横飞,便提着那与之差距甚大的冷兵器跑了。独留虞姬一人孤身在台上还比着索取霸王宝剑的动作,最后那生生演成的独角戏,当真是滑稽可笑了。


(虞姬第三次索要宝剑,项羽又复避开)项羽避开了虞姬,而虞姬却没有避开那颗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子弹。“噗。”一声闷响,子弹入肉。血液迸出,染红半袖子的戏装,鲜红与明黄倒也是很般配。


“君莫笑——”一句嘶吼冲破所有的嘈杂,回响在戏园子的上空。眼见红台子上一抹明黄仰面倒下,身上配饰哔啦脆响,眼见混乱中一人似是疯了一般的不顾性命冲上戏台,抱起台上那人往后台冲去。身后子弹尽数追来,几颗打进那人的小腿,不料竟起不到半点阻拦作用。


独留下那块绣花的门帘兀自晃动,吞噬几颗剩余的子弹。


……


 


 



“君莫笑,君莫笑......你醒醒,别死啊,你睁眼,睁眼看看我。”


“嗯……?”


那位梨园的台柱子,现如今躺在不知何处的梨花木床上,一面妆,半面血。倏然睁眼,视线直直地落进那双焦急的眸子里,清亮、明净。他见着那张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脸倒也不吃惊,唇齿微张,吐露出几句调笑的话语:“呵,你说小爷哪儿能这么快死呢。子弹它算个屁,我叶某人怎么着也得把那出戏唱完不是。”


“行。戏要唱完,不过养好伤了再说。”听到床上人还能意气洋洋地说出这些话语,放心不少,禁不住嘴角扯出一丝笑意。


“只是可怜你这位梨园的皇帝了,今后的日子里唱完戏再没有那满堂喝彩,往后这戏啊大概只有我这个自诩懂点戏的人能再听到了。”


“得,你还觉得我叶某人唱戏就为了什么满堂喝彩?算了吧。每天能给点吃的,给块能睡能唱戏的地儿就成。这比起戏班子那点苦,算个屁。”


“喻先生,……”门外传来一句听不懂的日语,床边那人用日语简短的回了后,又转头交代自己几句,逆着光走了。依稀看到他军服上,大片大片鲜血晕开的暗红色,许是处理伤口去了吧。


 


 



后来,君莫笑伤好了。


他每日在院子里自顾自吊吊嗓子,有时候练几出以前的拿手好戏,或是清唱几句还未曾上台表演过的戏段子。


喻先生也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每日照旧处理各种各样的战事情报,时不时坐着他的轿车出去半天,然后又回来。不过是在屋子里常能听到几段精美绝伦的唱腔,晚上若是有空,或许陪着那人研究戏曲,或许在情动之时,与那人唱上几段。更多的时候是坐着把太师椅,在院子里看着君莫笑穿着长衫马褂,捻一把扇子或是一杆花枪、一双剑,在月光下演着一段段戏。那时候的君莫笑没有上妆,可喻先生总觉得月光下的他才是真正绝代风华的美人,眼眸里闪烁着满天星辰,与银白色月光,真真是情到深处了。


 


后来的后来,君莫笑死了。


大约是因为听到他的梨园在炮火中只余下几处焦黑的断壁残垣,那天晚上,他唱了来到这院子之后再也没有唱过的霸王别姬,最后,他提着那把剑,就这么在脖子边抹了下去。那玩意儿,可是真家伙。


“妃子——”嘶哑,凄厉。


那年北平的冬日吃人似的冷,新雪扑簌簌地落下,一代名伶裹着最后那件破损焦黑的戏服悄然下葬。那天,有人远远看到,一个人在荒野站了很久,直到天地一白,再不见荒冢新坟,水袖丹衣。


 


最后,战争结束了。


谁也不知那位日本军官去了哪里,谁也没发觉荒野里又鼓起了一个小土包。


 


倒也是落得个圆满。




-fin-








到最后你会发现,


老叶只是爱着他的戏,喻总只是爱着他的虞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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